如果你喜欢胡赛尼,喜欢过他的“为你千千万万遍”��《追风筝的人》,那么这本“一个为了留住希望与快乐而做出必要的牺牲,用爱的力量战胜恐惧”的《灿烂千阳》更值得一读。
这本书主要描写了两名曾经毫无关联纤弱的阿富汗女性因战乱而交集,从水火不容到缔结情谊,在绝望的生存环境里,对贫困和家庭暴力的悲苦忍耐,勇敢面对生命的变数,最后英雄般的完成自我救赎的感人故事。
这部作品打动人的不止是曲折的故事情节,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种巧妙的跳跃式的既出乎意料又衔接自然,极具感染力的写作手法和叙事能力。
例如在小说第十六章最后一句“莱拉转过身,迎接她的是一根手枪的枪管”,到第十七章的第一句“手枪是红色的,扳机护环是鲜绿色的。手枪后面紧贴着卡迪姆狰狞的笑脸”。他能用这种老套的“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的小心机毫无悬念吊足了读者的胃口,让人拥有迫不急待读下去的冲动,也能用比较新颖的写作手法:即用两个极端的生活状态来塑造立体的人物性格。他描写莱拉放学路上受欺侮回家后的片段:“她洗了头发,换上干净的衣裤……去敲妈妈的门,这回,妈妈也没有打开门,莱拉转动门把,走了进去”当我们想当然的以为他该着手于呈现卧室里妈妈邋遢的形象和与之匹配龌龊的环境时,他却笔锋一转用比较长的篇幅描写了妈妈在心情大好时的那种积极爽朗、阳光向上的生活状态。再回过头来描写莱拉走进昏暗的卧室,眼见颓废到“她喊一声妈妈,那堆东西轻轻一动,发出一声呻吟”的妈妈,读到这里,我当即为如此优秀懂事的莱拉不幸拥有这样不负责任的母亲而愤慨、惋惜……一直到后面第十九章,陌生人带来两个哥哥阵亡的噩耗,才恍然大悟,这是战争对一个母亲的伤害和摧残。只是狡猾如胡赛尼,他吞吞吐吐,先给人物剧情略施粉黛,点到为止,给粗心的我们造成错觉,然后在必要的时候,才浓墨重彩道出真相,让人顿悟,原来如此。这样的情节设置,对故事情节的反转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让反转更有力度。
小说四十二章最后一页,时隔多年,战时失去联系的男友塔里克再次出现在莱拉的面前。而第四十三章也只用了短短一张不到两页的过渡,用察迈伊尔(莱拉和拉希德年幼的儿子)看到塔里克时因懵懂的家庭危机感而引发的不适情绪所表现出来的无理取闹,衬托着描写莱拉面对始料不及的现实逆转时,那种既高兴又难过、既希冀又害怕、无比复杂的心理活动。最后再通过玛丽雅姆两个简短的反问句,让多年前那个彻底摧毁莱拉的骗局隐约浮出水面。对于莱拉和塔里克久别重逢这样在我看来应该很重要的情节,他却并没有写的郑重其事、轰轰烈烈,反而像驾驶了一叶行进在表面平静、底下暗礁遍布的小船般谨慎、收敛。那种让人心疼莱拉、心疼塔里克,小心翼翼的描写。
紧接着第四十四章,前面几段作者描写塔里克给莱拉形容他狱友哥哥画的火烈鸟;重逢后莱拉眼里隐约可见塔里克的现状;塔里克嘴里美丽的皮尔潘甲山风光……冷不防一个急刹车,蹦出了察迈伊尔对阿希德说的一句话:“妈妈交了一个男朋友,一个男人”拉希德抬起头问:“真的吗”只这两句人物对白,晚饭后的谈话戛然而止,回到白天塔里克和莱拉久别重逢的谈话上来:难民营;为了救母亲他对一个孩子实施的抢劫;被生活所迫他替别人运送毒品被抓进监狱的经历,当我们沉浸于塔里克不堪回首的逃亡往事中唏嘘不已时,又由察迈伊尔的一句:“他是个瘸子”引回到晚饭后一家人的谈话上来。几句针锋相对的争吵后,他又回过头来描写塔里克和莱拉白天艰难的谈话,接着再由拉希德对察迈伊尔的询问过渡到晚饭后的谈话上来。那情节被他这样迂回着穿插,像极了黑夜森林悬空挂在小木屋里一盏微弱光晕的油灯,被肆虐呼啸的狂风不遗余力从门窗缝隙里挤进来的,攻击的忽明忽暗摇摇欲坠。
对于人物命运的安排,如果说他让本来就身世悲惨的乡下女孩玛丽雅姆逆来顺受,勇敢承受生活的煎熬,在两难中忘我的取舍,很残忍。那么他让莱拉这个拥有过一个开明的父亲,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有理想,有抱负,憧憬并且似乎要和美好生活触手可及时毫不留情把她的梦想撕成碎片让其随着炮弹的轰鸣灰飞烟灭,让一切都跌入万丈深渊,更残忍。战火弥漫中的理想和爱情同样不能幸免于不堪一击,于是这一切又全是必然的结果。
这是一部适合女性朋友阅读的小说,这本书会让我们对自己以及周围的种种不幸,一笑而过。